2005年5月24日,星期二(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四版:平安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铁警陆洲和周建忠的追逃冲刺
  火车站人流如潮,行色匆匆的旅客装束和神态各异,他们有的贫穷,有的富有,有的喜悦,有的忧伤。可你能识别吗,他们当中谁是正在逃窜的犯罪嫌疑人?
  
  “神眼”陆洲
  拥挤的杭州火车站进站大厅,杭州站派出所民警陆洲的一双眼睛似有似无地晃动着。突然,他的眼神变得犀利,快步上前拦住一名穿着褐色衬衣的男子:“请出示身份证。”男子不太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临时身份证。陆洲把他叫到一边,拿了张纸让他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张身份证是你自己写的吧?!”陆洲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身份证是真的呀,我坐的火车快开了,让我走吧。”男子求情。
  “你不能走。”陆洲毫不留情地拒绝。
  ……
  陆洲一点点地将男子虚假的外衣剥离。期间,陆洲还悄悄地查了男子所在地的人口信息。男子最终招架不住了,坦白说临时身份证的确是假的,只是因为身份证丢了才出此下策。“可是,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我有问题呢?”男子疑惑地问陆洲。陆洲眼睛一瞪,男子羞愧地低下了头。难怪有人说,陆洲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火辣辣的,可以刺穿任何谎言。
  陆洲说,抓到网上逃犯或截住犯罪嫌疑人,叫查堵追逃。通过查实,男子并不是网上逃犯。对于这个结果,陆洲并不失望,因为几乎每一天,他都在重复这样的工作。他形象地比喻说,如果第一百个人才是犯罪嫌疑人,那就必须通过勤问、勤查,直至排除前面的99个。从警10年来,陆洲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已近千名,网上逃犯近百名。经过几年的查堵实践,他总结了一整套的查堵方法,形成了著名的陆洲查堵犯罪“十个诀窍”即:一看工具,二看物品,三看消费,四看举止,五看衣着,六看眼神,七看表情,八揭矛盾,九辩谎言,十巧查证。现在,他的“十诀”已被编入铁路公安内部教材,用以指导全路民警查堵追逃和识别犯罪。通过观察一个人走路时的步伐、动作、携带的物品,陆洲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
  去年夏天,还是在进站大*厅,陆洲的眼睛扫到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小伙子没带身份证,陆洲让他写下名字和家庭地址。小伙子说他叫周驿,是湖北金山人,可是经陆洲电话查证,金山并没有一个叫周驿的人。
  “好人是不会写假名字的。”陆洲突然提高了声调。
  小伙子挣扎着想要逃跑,陆洲一把拉他回来说:“你杀人了!”这句简单明了的话让这个自称周驿的男孩彻底放弃了抵抗,他狠狠地看了一眼陆洲,无奈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就在6天前,就是这个“周驿”伙同其他3人在湖北金山犯下了一起杀人案,金山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他们。接到陆洲的报喜电话,金山的民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陆洲说,其实他并不知道6天前发生在湖北的这起凶杀案,当时拦住“周驿”的惟一理由是,他的脸色发青,眼神飘忽不定。虽然不能确定这人一定杀了人,但他想用这句话来敲山震虎,果然,命案在身的人哪里经得起这种敲打。
  
  老将建忠
  陆洲的长足进步与他的同事兼对手周建忠有关。陆洲与周建忠竞争的故事在杭州铁路公安处已传为佳话,车站民警休息室高高悬挂的查堵排行榜最前面两个名字总是陆洲和周建忠。
  铁路公安机关锻炼和培养了一大批身怀绝技、火眼金睛的追逃查堵能手,周建忠和陆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一个是公安部二级英模,另一个则是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巧的是又在同一派出所工作,于是不可避免地被推向了竞争的最前沿。当然,比的不是谁的荣誉高,比的是精神、意志以及查堵的方法。
  早在1993年,周建忠就因查堵成绩骄人而被公安部授予二级英模的称号。从警20年,不计其数的逃犯栽在他的手上,光杀人犯就有29个。日积月累,他竟具有了“特异功能”—只要发现反常,他脑海里便会产生一种直觉。这种直觉从来没有欺骗过他。
  同事们知道,周建忠对于犯罪嫌疑人的直觉,是从警经验的总结,一种厚积薄发形成的洞察力。他可以从旅客的穿着、口音、面貌、体态、肤色甚至发型来判定他们的来源地,从他们细微的动作、眼神,一投足、一眨眼中观察他们的心态,从很多不起眼的细节之中看出疑点。“老周查进来的人轻易不要放过”这是杭州站派出所里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这是同事们对周建忠直觉的充分信任。
  犯罪嫌疑人来到杭州站,不管碰到陆洲还是周建忠,最终的结果都是“死定了”,但是“死”的过程却是不同的。和33岁的陆洲相比,47岁的周建忠显得沉稳和蔼,说话和气,甚至有些腼腆,很多犯罪嫌疑人都没想到竟会栽在这个看上去很老实的民警手里。
  今年2月的一天中午,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进入周建忠的视线,“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周建忠的声音非常平和,“黄头发”很镇定地拿出了身份证,经过比对该人并不是网上逃犯。但年轻人打开行李箱拿出身份证的刹那,周建忠瞟到里面有数码相机包、摄像机等东西。“请将你的行李箱打开。”“我坐的火车马上要开了。不要检查了好不好?”“黄头发”请求道。
  “很快的,如果耽误了你上车,我负责。”面对这样一个既和善又执拗的警察,“黄头发”极不情愿地打开了行李箱。
  “这些东西是你的吗,哪儿买的?”尽管“黄头发”编造了各种各样的谎言,但周建忠不动声色,只是抽茧剥丝般地让这些谎话不攻自破,最后“黄头发”不得不交代了自己在慈溪撬开一辆汽车后备箱,偷了5万多元现金、170余万港币支票的事。
  
  “两虎”较量
  周建忠和陆洲的区别就像是蒲丝和长剑的区别。长剑可以直刺敌人的心脏,置人于死地,但是柔韧的蒲丝也可以缠住敌人的手脚,使其乖乖就擒。风格不同,却一样令犯罪嫌疑人胆战心惊。
  杭州铁路公安处副处长项秀平说,为了增强全处民警的查堵意识,他们完善了竞争奖励机制,在办公信息网、刑侦技能网上每天公布战绩,来激发广大民警的查堵热情。周建忠和陆洲分别在两个班组,一个上白班,另一个则上夜班。惟一碰面的机会,就是两个组交班,这时两个性格炯异的男人会有同一个动作———拉住同事问:“今天,你们查到了么?”
  2004年春天,追逃专项斗争拉开帷幕,随着追逃排名榜上两人位置的相互交替,暗中较劲的紧张令人窒息。这天,陆洲发了脾气,原因是周建忠查了两个逃犯他没查到,他躁了。
  而周建忠呢,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同事们明显感觉到他在岗的时间增加了,休息也不回去,几乎天天呆在单位里。所里组织参加追逃专项斗争的民警到郊外喝茶,休整一天,教导员胡一川没看到周建忠,问刑警队长单汝平:“今天周建忠怎么没来?”“他说家里有点事走不开。”胡一川打电话给周建忠,得知他此时正在进站大厅*+查堵,这才明白,他是趁大伙都在外面,岗位上人少,查到嫌疑人的机会就多,趁机抓紧干呢。
  到了8月份,全处追逃工作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追逃战绩排行榜的成绩不断被刷新,日益逼人的形势使两个人都认识到光靠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周建忠首先带起了徒弟,和他一个班组的葛海泉、张海宁在他的言传身教下,连续查到了网上逃犯。这对陆洲的触动很大,他也改变了单干的方式,发动了本组其他同志一起查堵,把自己总结出来的查堵十决一一教给本组人员。周建忠和陆洲从不避讳他们之间的竞争,却又彼此心心相惜。“周建忠是老先进,当时的成名环境难,他查堵成就比我高。”陆洲的言语中透露着对周建忠的尊重。而对于时不时赶超自己的陆洲,老周也会由衷地佩服:“这个小伙子可以,路数很多,比我全面。”“今天,你查到了么?”这句本在陆洲和周建忠之间流行的话,渐渐成为杭州铁路公安处基层民警使用最高的一句问候语。
  一个派出所中两个查堵破案高手之间的竞争,引发了两个班组之间查堵破案成绩的较量,继而培养出一大批查堵能手,营造了浓厚的查堵追逃氛围,推动了全所查堵追逃工作。从一对一的单挑到组与组的竞赛,激情与拼劲空前高涨,杭州火车站派出所的查堵追逃成绩节节飞跃。
  今年4月,铁道部和公安部在北京联合举行表彰大会,拨款100万元对2004年度全国铁路公安机关追逃成绩突出的单位和个人进行表彰。会上,杭州铁路公安处被授予全路公安追逃先进单位。陆洲被授予追逃标兵荣誉称号,记个人一等功;周建忠被评为追逃能手,记个人二等功。
  项秀平副处长说,查堵追逃是铁路公安民警义不容辞的神圣职责。去年杭州铁路公安处共查获各类逃犯1665名,其中公安部网上逃犯689名,追捕逃犯数列全路公安处第一。几乎每一个追逃故事背后,都有着动人和感人的场面。
  而陆洲和周建忠的竞争仍在继续,在他们的旁边,还有着无数对这样的竞争伙伴。他们在我省千里铁道线上架网布控,昼夜奋战,使得铁路成为犯罪嫌疑人不可逾越的钢铁屏障。